性格并非决定命运
2024年3月26日
Culture
性格并非决定命运

《荒蛮故事》是阿根廷导演达米安·斯兹弗隆 (Damián Szifron)的作品。片子由6个复仇主题片段组成。荒诞而充满黑色幽默。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其中“路怒症”和“工程师”的两个片段。

路怒症片段讲述的是一个开着新奥迪车的商务人士A,路遇一辆破卡车。心情烦闷的他鬼使神差的对这辆让他不得不减速的破车及车上的工人B进行了辱骂。观者应该都能理解这种心情,开车的人都或多或少有过这种时刻。只是城市中的人,一般不会采取这么极端的手段,顶多就是鸣喇叭催促。事后,继续行驶的A也表现出对自我的无意识行为的悔恨。但随后的一切是让他想象不到的。他的车爆胎了,百般努力后,他不得不接受独自换胎的结果。而换胎过程中,工人B的破车慢慢开了过了。两个人戏剧性的相遇了。之后如大家所料,两个人开始了相爱相杀。最后以同归于尽的悲惨方式,结束了这场人性的厮杀。

观看这个片段的过程中,我几次发笑,尤其是两辆车分别掉落河中的过程,充满了黑色幽默的成分。但最后那两具黑色的焦尸,却让人不得不深省。A和B其实是两个世界的人,这一点从他们的车和服饰就可以一目了然。但在这个片段中,两个人却又无比的相似,暴虐的怒火从开始一直到最后,始终充斥在两个人的脑海中。尤其是A扳回一城将B的车顶入河中的事后,他完全可以全身而退,却在这个时刻选择了反身而回,想将B彻底撞死,此时他的悲剧已经无可避免。

工程师讲述的则是一个爆破工程师,因为多次被拖车而报复政府的故事。片段深刻讽刺了社会制度以及人情的冷漠,但让我印象深刻的却是工程师的愤怒。工程师本身其实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被社会普遍认可的类型人。这一点从片段开始,成功爆破废弃建筑后的掌声可以看出。但就是这样一个受到社会尊重的人,在面对个体的不公时所表现出的无助,却是那么的真实。于是乎他愤怒了,他开始反击。先是争辩,然后是砸玻璃,最后到爆破。喜剧的是,争辩带来了家庭的破裂,砸玻璃带来了失业,而最极端的爆破却带来了家庭的复合和社会的认可。

两个片段其实讲的都是愤怒,这是人们普遍存在的性格要素。人们常说,性格决定命运。但现实真的是这样吗?A其实是一个懦弱的人,这一点在B对他进行攻击时,他不敢从车里出来就可见一斑。是什么让他会选择挑衅,又是什么让他在后面产生了杀人的念头?是他的性格吗?显然这些都是和他的性格相违背的。工程师更像我们所认识的普通人,平时平凡无奇,甚至有时时受人尊重的。但他选择的反抗方式,却处处充满暴力倾向。显然这也和他的性格不符。

这些偶然冒出的念头却决定了人的命运。当然人是复杂的,偶然中似乎充满了必然。无论是教育、运气、环境还是所谓天道。似乎决定命运的偶然念头也是有起源的。

古斯塔夫.勒庞在他著名的著作《乌合之众》中写道:

即使一个伟大的数学家和一个鞋匠在智商方面存在天壤之别,他们在性格方面却可能非常相似。

所以性格只是体现出人类的共同属性,而决定这个属性不同表现特质的因素却是多方多面的。换句话说,愤怒有时候是无法必变的,无论你是数学家还是鞋匠。重要的是当这列愤怒列车喷薄前行的时候,什么时间踩下刹车。而决定这个刹车的可能是环境,也可能是你曾经所受的教育。

综上所述,改变命运的方式有很多,但都是亡羊补牢的形式。天道不变,规律不变,性格也很难去改变。所谓通过多年修炼诞生的自制力,在外部条件改变的时候是不堪一击的。不是性格决定了命运,而是命运就在那里,不嗔不怪。我们一切的努力,只是接受命运的安排,亡羊补牢的用自己的努力去平息后续的烂摊子。正如工程师最后虽然进了监狱,却也得到了社会的认同和家人的谅解。女儿捧着蛋糕上点点的烛火不正是一个完美的结局吗?

©RickWei 2024